育青把臥室讓給我爸媽,自己搬進書房睡;黃承業和我擠一個房間.
"濃月,妳受委屈了."
我一聽,眼眶又熱了,急忙轉過身去.他把我扳過來,擁進他的懷裡.
"對不起,害妳受許多苦."
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了,他掏出手帕為我拭淚:
"我不會讓妳離開了."他緊擁著我.
"不要再離開我,好嗎?"他低語.
我望著他,久久擠不出一句話.
他兩眼深深地盯著我:
"為什麼這麼看我?難道妳不明白我?"他頓了一下,溫柔地說:"好吧,那我告訴妳
,我承認當初是很勉強的和妳結婚,但自從酒醉那天我們談過後,我就被妳的善良所吸引,也覺得對妳很不公平.我要好好的愛妳,待妳,我不能對不起妳.懂嗎?"他用力摟緊我:"這兩年來,我到處找妳,為妳著急,知道嗎?"
我望著他鄭重地點頭,又迷茫地搖頭.
"為什麼搖頭?"他兩手扳著我的肩,雙眸直接對著我.
我有一點不知所措,懦弱地問:
"阿華怎麼辦?"
他一怔,雙手一鬆,轉身過去.
這一刻,我像等待宣判的囚犯一樣,坐立不安.
嘆了口氣,他說:
"我對不起她,希望以後她會遇到比我更好的男人."他看了我一眼:"對我來說,她已經過去了,她從來沒有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,以後也不會."
我噙著眼淚,一句話也說不上來.
"怎麼了?"他焦急的聲音有些嘶啞.
"沒什麼,我只是覺得你對我太好了."我用手指捏擦眼淚.
他遞給我一塊方帕,說:
"嚇我一跳,以為哪裡說錯了,惹妳傷心呢!"
我面露笑容:
"對不起,我太高興了!"
"高興也哭?"
我不敢直視他,靦腆地低下頭;他把我拉進他的懷裏,緊緊地抱著我;他的下巴頂在我
的頭上,我感覺到他心臟急促地跳動.
"那天晚上,你為什麼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?"我無法釋懷那迫使我做出出走的夜晚.
"哪天晚上?"
"就是那天晚上吃飯的時候,黃琳逗大哥的那天嘛!"
"讓我想想看."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靦腆:"別提過去了."
"可是,我想知道原因嘛!"
他的耳朵紅紅的:"那天下午我看到大哥抱起妳,心理不是滋味,以為你們..."
原來如此.
這是什麼呀?吃了許多苦頭竟是為了一場誤會.
"妳以為我想離婚?"他接著說:"妳走後,我和大哥吵了一架,他把我罵慘了!"
"活該!"我瞟他一眼:"害我吃這麼多苦頭."
"我也不好過,妳走後,我到處找,到處問,吃不好也睡不穩,一直掛心妳."
我覺得我的臉在笑,我的眼也在笑.
"今晚我們怎麼睡?"我問.
"老規矩,妳睡床,我睡地板."
"地板這麼硬,不舒服,我看你也睡床,我們一人睡一邊好了."
"不,我怕我會把持不住,我還是睡地板保險."他深情地說:"等事情過後,我們再結婚一次,真正的兩情相悅的婚禮,然後我們到日本渡蜜月.別人有的,我們也不能少."
我的鼻子開始酸酸的,我發現自己很愛哭.
我爸和陳律師研究過後,決定控告所有對我不利報導的記者和Y周刊,包括林得智.由於被告人數眾多且Y周刊是某知名財團旗下的刊物,這則控訴變成新聞被所有的媒體播報了出來.
我的名字天天在報章上出現,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,我由偷名錶的假啞吧變成美麗善良又堅毅的奇女子.總之,意外之外,造成我大大的不便.
我住處的一樓外常常聚集了不少記者,電鈴響個沒停.電話就乾脆拔掉電源,省得整日
響個不停.
"請問:您對Y周刊的報導,有什麼意見?"
"您二十多年不說話,現在為什麼突然開口說話?"
"您偷名錶是為了養林儒海嗎?"
"請問您和林儒海是什麼關係?他現在在哪裡?"
"您為林儒海賣店是真的嗎?您為林儒海給林得智錢也是真的嗎?"
"您離家出走是不是先生有了外遇?...
怎麼有這麼多問題?透過對講機,該否認的我當然否認,也拜託他們不要再在我家門口聚集.記者把所有的問答整理後,刊登在當天的晚報和晚間新聞播出.
Y周刊在所屬報系刊登聲明:假啞吧欲蓋彌彰,本刊報導記者握有張濃月給林得智錢的鐵證,Y周刊會堅持與張濃月對簿公堂到底.
一樓外又是一群記者,我爸決定和我一起接受採訪:
"請問張先生,您女兒為什麼要包頭包臉?難道她覺得沒臉見人嗎?"
"那是我要她這麼做的,免得以後在路上讓人指指點點."
"您對林得智握有的證據.有什麼意見?"
"人說:救蟲不要救人.真的是好心沒好報.她一個弱女子怎麼向大男人討債?被欠債
.不討也不行啊?"
"聽說您的女兒假裝啞吧,是真的嗎?"
我爸的臉色紫漲,說:"你以為她從小不說話,就是為了二十幾年後偷一隻手錶嗎?"
"您的意思是張小姐以前真的不會說話,那她為什麼現在又能說話?"
"這個要問醫學專家,我不太清楚,我猜想大概當時情況危急,她的潛意識和心況,神經在非常情況下,迫使她的聲音出來吧?"
"聽說張小姐已經離婚了,是不是真的?您對她的離婚有什麼看法?"
"沒有啦!小兩口若意見不合,分開一下,讓彼此冷靜下來也是好的."
"林得智握有張小姐給他錢的借據,您有多少把握能打贏這場官司?"
我爸一聽,馬上來火,拉高嗓門,沖沖地說:
"借據除了證明他借錢沒還外,還能證明什麼?我相信法官能明察秋毫."
"如果沒有林儒海的話,張小姐還會借錢給他嗎?"
我爸沒好氣地說:"如果沒有林儒海,她就不會認識林得智,怎會借錢給他?"
"您的意思是她借錢給林得智是因為林儒海的關係,請問她愛林儒海嗎?"
我爸瞪眼,說:"你別胡言亂語,小心我告你."
記者伸伸舌頭,接著問:"他們除了主雇關係外,還有什麼關係?"
"能有什麼關係?"
聽到這裡,我擔心事情會越描越黑,於是決定"快刀斬亂麻",讓事件到此為止.
"各位記者先生,小姐,這原本是我私人的事,不想攤在陽光下,讓人議論;可是,我有愛我的親人,不希望他們因我而受困擾或傷害,我決定證明自己的清白."我從皮包裏掏出醫院的檢查表,在記者面前揚了一下.
"前幾天我做年度健康檢查時,順便讓醫院給我開個證明,它能證明我的清白."隋後
,我仔細把檢查表摺好,放回皮包內.
"還沒圓房!"驚訝之外,竊竊之聲不斷.
"張小姐,妳結婚好幾年了,為什麼沒有圓房呢?"一位年輕男記者問.
"是不是妳先生嫌棄妳是啞吧,不愛妳?所以妳才"休夫",離家出走?"一位女記者以猜測的口吻問.
一張檢查表惹來這麼多疑問,我可不想把我的私事曝在公眾下.
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平息緊張的情緒,然後說:
"我只告訴各位,我先生和我很恩愛,其他的問題不重要,也超出訪問範圍,請不要問,我也不會回答."
"這麼說,這場官司您確信會贏?"一個穿白襯衫的年輕男記者問.
"這官司Y周刊肯定要輸了!妳對Y周刊的報導有什麼看法?"另一位男記者問.
"..."
媒體一面倒的撻伐Y周刊的報導欠周詳及可能面對輸掉官司的窘境;同時也揣測張濃月離家出走的各種原因,如黃承業嫌棄啞吧女?張濃月無法適應婚姻環境才遠走他鄉?總之,記者的想像力豐富,把故事寫的懸疑曲折,很能滿足讀者的好奇心.
一個收視平平的綜藝節目邀請我上節目,我把臉包得像阿拉伯女郎,帶著緊張的心情和爸媽一起出席.
"張濃月小姐,請問妳:二十多年來無聲的日子,妳是怎麼渡過的?"節目主持人周章問我.
"我很感謝家人的幫助和愛護,尤其是我爸媽,他們送我到聾啞學校讀書,學習,我很感謝他們對我的付出,謝謝您們!爸媽!"我爸媽坐在來賓席上露出寬慰的笑容.
"您從無聲變有聲的當兒,有什麼感覺?"
我努力回想一下,有些難堪地說:
"當時我哪有什麼感覺?只記得奮力要掙脫那人的糾纏,拼命地喊叫."
"感謝上天,終於讓妳叫出聲來.妳對現在能開口說話,有什麼感想?"
"我想我是幸運的,能夠再說話,是上天對我的恩賜."
"觀眾都知道妳被冤枉了,但大家最好奇的就是為什麼妳要賣店籌錢給林得智?"
"其實我賣店是要斷絕他再三的借款,否則,他欠錢就來,我又不是開銀行;若不借他
,他就賴著不走,我的生意也沒辦法做."
"有沒有想過要跟林得智討債?"
"如果他有錢,應該會還我吧?"
"不一定唷!有的人每天吃香喝辣的,但他會告訴妳,他一輩子都缺錢用."
我微笑:"等他吃香喝辣的時候,我再找他要錢."
"妳真善良!我再問妳個問題,幾乎所有人(包括我)都對妳的感情世界很好奇,妳
能不能讓觀眾瞭解妳的感情和婚姻狀況?"
"我的感情和婚姻其實是很健康的,等事件過後,我們準備再舉行一次婚禮."
"能不能解釋一下?"
"沒有分開,就沒有思念,也不會清楚自己多在乎對方,所以我們要再結婚一次."
"觀眾朋友,聽明白了沒?她的意思是:相思總在分開後,大家要珍惜現在所擁有的,免得日後遺憾."周章對著觀眾說.
"妳為什麼包頭包臉,長得很醜嗎?"
"我爸怕我在街上被人指指點點的,他要我把臉遮住."
"最後一個問題,妳結婚都五年多了,為什麼肚子沒有凸起來?"現場笑聲揚起.
我突覺臉熱口燥:
"我的婚姻應該徵得另一個人同意才可以說."
"好的,下一集我們將邀請張濃月和她的丈夫來我們的現場解說.觀眾朋友,我們一起拭目以待."他接著說:"我們請二十幾年來從不開口說話的張濃月小姐,第一次為我們唱首好聽的歌,怎麼樣?"
現場一陣掌聲.
"我不會唱歌!"我推辭地.
"這是妳的第一次,觀眾會體諒,如果唱得不好,沒有關係!大家高興就好,對不對?
"他轉身問現場觀眾.掌聲又起,觀眾熱情洋溢,我只好挑一首熟悉的老歌獻醜.
"妳的歌聲這麼好聽,二十幾年沒出聲太可惜了!"周章轉身對著鏡頭:
"觀眾朋友,下星期同一時間,千萬不要錯過收看張濃月更曲折的經歷.謝謝您的觀賞."
收視率的竄升,促使各電視台競邀我上節目,連續劇的製作人要將我的經歷搬上銀幕,出版社想將我的成長過程出書.廣告經紀公司透過陳律師和我簽約,安排我到演員訓練班受訓.
事情的轉折,使我以阿拉伯女郎姿態步上銀幕,走入演藝圈.由於我爸的堅持,無論是上綜藝節目或戲劇,我都得把臉包起來,所演的任何角色因此都有不同的理由必須掛上面具或面罩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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